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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暴雪(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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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晃!”

就在公孫晃撲向魏延的那一刻,公孫度絕不會想到,居然會發生如此戲劇性的變化。

公孫晃馬失前蹄,就這麽被魏延殺了?

看著那具無頭死屍,看著那雪地上殷紅的鮮血,公孫度的眼睛都紅了,拔劍嘶聲吼道:“誰與我殺了那賊廝。”

數十名家將二話不說,蜂擁而上。

與此同時,公孫氏近千家兵更吶喊著撲向漢軍。

“所有人,都不許退,拔刀,與我迎敵。”

魏延厲聲喊喝,大步上前。

在他身後,漢軍步伐整齊,猛然加快速度,迅速迎向公孫氏的家兵。

“殺!”

魏延跨步邁出,一刀便將對手劈翻。

在他眼中,雖對手數十人,卻不足為慮,他只需要勇往直前,殺出一條血路便是。這是他的富貴,這是他的前程。在這個時候,誰若敢擾了他的富貴,阻擋他的前程,那就是他生死大敵。

魏延作為煉神武將,此刻氣血沸騰。

他手中大刀,沒有任何花俏招式,直來直去,莫不是辟、斬兩招。

可就是這直來直去,看似簡單無比的招式,竟無一人能夠阻擋。一身衣袍,早已被鮮血浸透,在寒風中變成堅冰,卻又被魏延身上傳來的氣血惹得蒸騰,化作一股股氣霧,恍若周身籠罩一層血色。

“漢家軍,隨我殺,一個不留!”

魏延幾乎是一步殺一人。刀刀狠辣。

公孫度的那些家將,原本想要靠著人多勢眾把魏延斬殺,卻眨眼間十數人丟了性命。眼見著恍若殺神一般的魏延向他們逼近,這些個家將也怕了!他們連連後退。即便是公孫度在後面高聲喊喝,也無法阻止魏延的前進。而那些家兵,更是在漢軍如同屠殺一半的攻勢下,迅速潰敗。

“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公孫度最初還想著要為公孫晃報仇,卻不想對方越來越近,已經到了門階下。

到這個時候,公孫度也害怕了!

他性子殘暴,那是對別人。真要是他自己的性命有危險的時候,公孫度跑的會比誰都要快。

眼見漢軍無法阻攔,公孫度也不想繼續在堅持下去。

他一邊指揮人馬上前阻攔,一邊帶著人就想跑回府中。

眼見公孫度要跑,魏延突然高聲喊道:“公孫度老兒死了。爾等還不授首。否則格殺勿論。”

“公孫度老兒死了!”

漢軍將士。哪能不明白魏延的意思,立刻高聲呼喊。

這也使得家兵們,有些不知所措。

回頭看。卻發現公孫度的確是已經不見了蹤影……不管公孫度是否死了,都不在重要。重要的是。公孫度不見了,那他們還打個什麽?看這樣子,漢軍是做了精心準備,遼東恐怕是要變天。也不知是誰丟掉了兵器,片刻功夫,四五百家兵紛紛將手中兵器丟棄,抱頭蹲在地上。

魏延卻視而不見,縱身闖入公孫氏府中。

此時,公孫氏府內已經亂成一鍋粥,家丁仆役四處逃竄,一個個面露驚慌之色。

他們已經預感到,過了今夜,公孫氏將會成為一個歷史,不覆存在。這場提前到來的風雪,似乎是在預示遼東即將改天換地。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個家丁仆役,又怎能繼續安心。

魏延一路上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幾乎無人上前阻攔。

從第一進一路殺過去,根本沒有遇到什麽有力的抵抗。魏延渾身是血,猶如一尊殺神般闖入公孫氏的府邸,直殺進第六進後宅。數十名軍士緊隨其後,一樣是血染征袍,卻透出興奮之色。

“公孫度何在?”

魏延一把抓住一個正準備倉皇逃走的男子,厲聲喝問。

那家丁顫聲道:“公孫度方才從這裏走,往後院柴房跑過去,小人也不知他躲在那裏,將軍饒命。”

魏延聞聽,便將那家丁推倒在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闖進後院。

後院裏,一座孤零零的柴房,看上去非常整齊。而公孫度卻蹤影皆無,令魏延心中不由一緊。

“將軍,這裏有一個狗洞!”

就在魏延疑惑,公孫度跑去哪裏的時候,忽聽一名軍士大聲喊道。

他連忙跑過去,見墻角有一個約半米高的狗洞,直通外面。魏延心裏一動,連忙帶著人找到後院的角門。出後院,就是一條小巷。魏延朝地面上看了一眼,見地上留下一串新鮮的腳印,便知道公孫度必然是從這裏逃走。於是他二話不說,帶著人順腳印便追下去……魏延很清楚,這次他們打了公孫度一個措手不及,所以才能夠大獲全勝。但公孫度畢竟統治遼東多年,公孫氏更是遼東大族,其根基深厚。若等到公孫度緩過來,勢必會帶來巨大麻煩。

所以,一定要盡快拿下公孫度!

只要抓住公孫度,這襄平群龍無首,遼東大局定矣。

可如果……

魏延不敢想象,公孫度逃脫後會帶來的後果,心中更是焦慮不安。

從小巷裏出來,便是一條溝渠。

魏延正要繼續往前追蹤,忽聽前方有人高聲喊喝:“敢問將軍,可是劉皇叔部曲?”

“誰!”

從暗影中走出一個男子,手中扛著一根開山棒,棍子上猶自滴著血。

他一只手好像拖死狗一樣拖著一個人,步履有些踉蹌,來到魏延面前,把開山棒往地上一扔,而後恭聲道:“我叫李逸風,大家都喚我憨牛兒,是西門伍長。剛才我在路上遇到公孫度和他的手下,所以便出手阻攔。我早就聽說劉皇叔的名字,只恨無覲見之禮。所以便殺了公孫度的手下。帶公孫度前來歸附,不知道將軍是否願意為我引薦,為劉皇叔效犬馬之勞。”

李逸風?

只聽這名字,就知道這人的出身不高。

不過。魏延也不是什麽豪強門閥出身,對此倒並不在意。

他上下打量李逸風,一擺手,身後眾人便跑過去。走進小巷裏……

片刻後,有人過來回報:“巷子裏有十二具屍體,看打扮都是公孫家的家將,都是一擊斃命。”

“李逸風!”

魏延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之色,輕輕點頭。

“小人在。”

魏延上下打量對方,片刻後走到那癱在雪地上的男子面前,伸手把他翻過來,就看到一張因驚恐而臉色蒼白。全無血色的男子面容。雖然光線不好。但魏延還是能辨認出來。這正是公孫度。

這次斬首行動,魏延為主,龐德為輔。若魏延連公孫度都認不得,那才是一個笑話。

魏延擡頭向李逸風看去。“幹得好!”

“多謝將軍誇獎。”

“你就隨我走吧,待二公子抵達襄平時,我當為你請功。”

李逸風就是之前在城頭上巡視的伍長憨牛,他大名李逸風,原本是玄菟郡人氏。

玄菟郡這些年來屢遭兵禍,他便帶著妻兒從玄菟郡來到襄平,後來還從了軍,算站穩腳跟。

先前,馬軍侯的態度,讓李逸風感到疑惑。

當聽聞城中起火,李逸風突然意識到,他的機會來了!

想當初他在玄菟郡,靠狩獵為生,練得一身好武藝。可是到了這遼東之後,才知道想要在遼東郡出人頭地,難度太大。他本就是賤民身份,甚至連平民都稱不上,根本無人願意提拔他。能夠做到伍長的職務,還是他這些年殺敵有功,馬軍侯給予的照顧,否則他現在依舊是一個普通的小兵而已。常聽人說,想出人頭地,就必須要把握機會……既然公孫氏不肯給他機會,他就必須要尋找另外的機會。而劉闖自市井中崛起,雖是皇叔,卻極為親民。

聽說,他肯為了一幹流民,不惜和烏丸人火拼,足見他愛民如子。

說不得,這就是個機會!

故而李逸風冒險從家裏跑出,便藏在太守府附近。

也許真是老天爺給了他機會,竟然讓他遇到公孫度帶著人倉皇逃逸。這種情況下,李逸風當然不會放過,立刻便沖上去,將對方擊殺,並且活捉了公孫度。

雖然不是很清楚魏延口中的’二公子‘何人,但想必也不是等閑之輩。

好日子要來了!

李逸風心中狂喜。

不過他眼珠子一轉,卻躬身道:“身為漢民,自當為皇叔效力,焉敢求取封賞,只求能為將軍效力。”

魏延楞了一下,上下打量一眼李逸風,突然間笑了。

這家夥,一樣是個有野心的人!而且,他很有眼色,知道擇取輕重。

似李逸風這種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任何資歷的人,就算是殺了公孫度,得了封賞,日後也難立足。而且,若給他太多封賞,甚至可能招來嫉妒。到那時候,李逸風才是真的寸步難行。

“既然如此,你就先跟著我吧。”

魏延沈聲道,便轉身往回走。

李逸風喜出望外,連忙上前把公孫度扛在肩頭,跟在魏延的身後。

此時,風雪漸漸減弱。

襄平城內,也逐漸歸於平靜……

龐德在校場鎮壓住襄平城內的遼東兵馬,隨後與魏延匯合一處。

兩人都不敢懈怠,忙清點損失,並且派人安撫城中百姓,同時加強了對襄平城內的巡視。

有田韶這個遼東地頭蛇出面,襄平縣城裏倒是沒有出現太大的動蕩。

降兵們一個個老老實實呆在校場的帳篷裏,不敢輕舉妄動,而城內,更是平靜一場。

天亮之後,諸葛亮率部抵達襄平。

太史慈在昨夜,已強攻遼隊,打通了從遼東屬國通往襄平的通路。與此同時,甘寧也率部在遼東郡登陸,奪取平郭。並虎視汶縣。一夜間,遼東局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劉闖攻取遼東四縣,公孫度被俘。也就在同一天。麋竺突然在陽樂改變了態度,同意漢軍退過六股河。

同時,漢軍將交還在樓子山一戰之中俘獲的近五千烏丸人。

而烏丸人則必須要賠償戰馬三千匹,牛八千頭。羊五千只……對於麋竺如此巨大的讓步,韃虺吉有些手足無措。他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情況,使得劉闖會做出這麽大的讓步。本來,韃虺吉還想趁此機會再討些便宜,可隨著淳於瓊的態度變化,韃虺吉也不得不最後點頭。

談判,足足持續了一個月。

淳於瓊提心吊膽,不知道什麽時候,雙方就要重新開戰。

而袁紹三令五申。令他盡快平息遼西局勢……眼見著劉闖做出這麽大的讓步。淳於瓊認為。若再不做一個了解,弄不好會造成更大的麻煩。所以,淳於瓊是迫切希望。雙方能盡快達成和解。

當日,韃虺吉和麋竺完成了會商。雙方隨即各自行動。

張遼率部退過六股河之後,便率本部兵馬,前往白狼堡,出任白狼校尉之職。

而黃忠則為六股河漢軍大營檢驗校尉,接受六股河漢軍大營。

“公孫度被俘虜了?”

沮鵠抵達土垠的時候,得知劉闖已率部攻入遼東,大吃一驚。

“德信,消息可曾確認?”

沐並連忙道:“已經確認,方才我去拜會木公的時候,正好長史田豫向木公稟報這件事……據說,劉皇叔已率部自平郭登陸,正前往襄平。此外,他留呂布駐守臨渝,說是要等開春以後,才會離開遼西。不過,目前遼西郡肥如、盧龍塞仍處於他的掌控之下,而且他還在白狼堡和六股河設立兩座漢軍大營,整個遼西屯駐兵馬萬餘人,似乎並不太情願離開……”

“那淳於將軍怎麽說?”

“淳於將軍……恐怕還沒有看出端倪。

目前他好不容易使烏丸和劉皇叔和解,正為此而慶幸,斷然不會想到,劉皇叔的真實意圖。”

“雨生,你怎麽看?”

沮鵠聽罷,目光便落在一旁沈默寡言的青年身上。

此人年紀和沮鵠相仿,似乎要小一些。

面容俊朗,線條分明,透出一股剛強之氣。

“此事,也怪不得仲簡將軍,實大將軍有些謹慎了。

二公子固然不應該輕易挑起沖突,可既然沖突了,就該把此事進行下去……你道那劉闖,真敢不顧一切的火拼下去嗎?他在遼東毫無根基,而那蹋頓確有數十萬之眾,到最後必然是劉闖低頭。若真如此,不管是誰勝誰負,都將元氣大傷。劉闖固然會受到打擊,烏丸人同樣不會舒服。這樣一來,就可以加強我等對遼西的掌控。待來年大規模向遼西遷徙流民,不出兩載,便可以攻入遼東。到那時候,遼東四郡必然會重歸大將軍掌控,烏丸只能成為附庸,不足為慮。

可惜,實在是可惜……

劉皇叔這一次,算是掐準了大將軍要與曹操決戰,不願節外生枝的心思……將來再想收拾他,恐怕會非常困難。一旦他坐擁遼東四郡,進可以取幽州,退可以守遼東,已立於不敗之地。”

這青年名叫田釋,表字泱之。

雨生是他的乳名……而他另一個身份,便是田豐之子,與沮鵠並稱’二子‘,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這次田豐和沮授把田釋和沮鵠派來遼東,便存有許多想法。

一來他們希望能夠在遼東這塊土地上,是田釋和沮鵠獲得鍛煉;二來則是想要讓他二人,從冀州那覆雜的人事關系中脫身出來。田釋和沮鵠都是那種極為剛烈的性子,眼睛裏揉不得沙子。而如今,袁譚和袁尚之間的奪嫡之爭越發慘烈,雙方相互攻擊,甚至許多局外人也被波及。

田豐也好,沮授也罷,都不想兩人被卷入這些爭紛。

當然,兩人還有另一個想法。

一旦發生什麽意外,他們也可以另尋明主,而不是被吊死在袁家這一棵樹上。

只不過,這種想法,他們不會告訴田釋沮鵠。但相信以二人之聰明,一定能夠做出正確選擇。

沮鵠看著田釋,忍不住點頭表示讚成。

他一方面感慨袁紹的嬌柔寡斷,另一方面也對劉闖頗為佩服,竟然可以如此準確,捕捉到袁紹的心思。

“那咱們,還要不要再去遼西?”

田釋閉上眼,沈吟片刻後輕聲道:“父親命你我來遼東,便是要你我多一些歷練。

遼東雖然苦寒荒僻,卻不似冀州那樣錯綜覆雜,對你我而言,倒是一個極佳的歷練之所。而且這個時候我們若回去了,豈不是要被人笑話?連遼東都沒進入便灰溜溜回去,便父親也會臉上無光。既然已經來到這裏,便走下去就是。我也很想領教一下,那位劉皇叔的手段。”

“此,亦我之所想。”

沮鵠撫掌大笑,“總不成連劉皇叔的面都沒見到,便灰溜溜離開,傳揚出去,實在是讓人恥笑。”

“德信,你怎地不說話?”

田釋發現,沐並一直在一旁,沈默不語,於是便開口問道。

沐並猶豫一下,輕聲道:“兩位公子想要入遼與劉皇叔交手,志向極好。

可問題是,遼西而今的情況,已經發生巨大變化。劉皇叔攻取遼東之後,相信很快會平定遼東局勢。特別是在公孫度成為俘虜,而公孫康雖領兵屯駐西安平,卻遠無法和公孫度相比,更無法影響到遼東局勢。也就是說,接下來,遼東歸漢為大勢所趨,恐怕無人能阻止。

你道仲簡將軍真看不穿嗎?

他現在就算看穿了,也於事無補……

畢竟,劉皇叔拿下遼東之後,遼西烏丸勢必會迎來一次分裂。

劉皇叔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從遼東屬國出兵遼東,難不成那醫巫閭山的蘇仆延和樓班,真一無所知?”

田釋和沮鵠聞聽,心裏面沒由來,咯噔一下!

遼東郡共十一縣,雖然劉闖到目前為止,僅僅占居了四座縣城,可是產生的影響,卻極為深遠。

襄平數萬遼軍,幾乎是在一夜間成為俘虜。

同時,隨著遼隊、襄平、平郭被劉闖占領,遼東的門戶已經被劉闖徹底打開。

而公孫度被俘,更使得遼東一下子陷入群龍無首的尷尬境地。雖然公孫度的長子公孫康駐守於西安平,可公孫康的聲望和能力,與公孫度相比,實在不足為慮。公孫康和公孫度不同,儼然一介紈絝子。雖則在歷史上此人的的確確是接掌了遼東,卻被比他弱小數倍的高句麗打得無還手之力。後來是無奈之下,只好向曹操求援,隨著曹魏軍進駐遼東,才平定了高句麗之亂。不過,當時的曹操選擇對高句麗以招撫的手段,並沒有對高句麗趕盡殺絕。

這也造成了高句麗在五胡亂華,南北朝動蕩之際迅速崛起,成為漢家江山的心腹之患。

劉闖當然不會再去重蹈覆轍。

但而今的情況,尚不容他去考慮高句麗的問題,因為在遼東大亂之時,他親自督帥海軍,抵達老鐵山。

遼東,早已成竹在胸,無需劉闖費心。

他現在所要做的,是徹底將管亥所部擊潰,使其不再成為心腹之患。

為此,司馬懿準備了很長時間,更名周倉將麾下五艘樓船改成商船模樣,不斷往返於東萊與石臼坨之間。下雪了,司馬懿相信,管承一定會趁遼東海灣出現冰凍之前,襲掠過往商船。

特別是隨著遼東戰事展開,管承的註意力也會隨之被分散。

根據司馬懿對管承的心理推測,管承會覺得,這個時候劉闖一定無力再追查他的下落,也是他最為安全的時期。畢竟此前劉闖派海軍封鎖遼東海灣。對管承造成了巨大的壓力。東萊賊在上次偷襲石臼坨以後,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出動。如此一來,沓氏的物資必然出現匱乏。

“相信,那管承一定會忍耐不住。”

站在雀室裏,司馬懿自信滿滿。

而劉闖則凝視那海域沙盤,一言不發。

身著重孝的薛文,就站在司馬懿身邊。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半晌,劉闖道:“仲達,元福那邊,是否已登陸成功?”

司馬懿道:“表兄放心,元福在三日前已經登陸潛入沓氏……而且,我已命細作接應他入城。想必現在也準備妥當。就等那管承出海,元福就會隨之行動。這次可謂計劃周詳,絕不會有任何閃失。”

這也是司馬懿和諸葛亮之間,最大的一個區別。

諸葛亮永遠不會把話說滿,更不會說出絕對的話語……

而司馬懿卻相對更為自負,在言語間也表現的淋漓盡致。

不過,劉闖並不排斥司馬懿的這種自負。

為大將者。焉能沒有自負?

他這次是鐵了心要收拾管承,因為劉闖入遼在即,若不能把管承收拾掉,早晚會成為石臼坨的心腹之患。那石臼坨船塢,雖然重兵守衛,可是劉闖一旦入遼,甘寧的海軍勢必會隨之離開。

遼東尚有兩支海賊,那長岑賊與占蟬賊的力量。遠勝過東萊賊管承。

劉闖需要甘寧的海軍駐紮於沓氏,牽制長岑賊與占蟬賊的力量,使其無法給予公孫康支援。

如此一來,劉闖必然無力顧及遼東海灣的海域。

而石臼坨船塢,是被劉闖看重的一處重要機構。哪怕海岸上有重兵把守,卻終究防止海上襲擊。

俗話說的,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所以,這管承已成為劉闖的心腹之患。

其危害程度,甚至超過了烏丸人。

“可曾探知,管承何時會出海?”

“也就在這幾日!”司馬懿想了想。回答道:“據沓氏細作傳來的消息,由於今年初雪提前,沓氏的物資準備並不充足。加上此前表兄派人封鎖了海灣,也使得管承糧草物資出現匱乏。

這些日子以來,我不斷命商船過往老鐵山,相信那管承,忍耐不得多久。”

“甚好!”

劉闖忍不住稱讚道:“仲達做的甚好,務必要盡快引管承出現。

咱們的時間不多,我也馬上要前往襄平……此前孔明在遼東打了公孫氏一個措手不及,卻未能將公孫康鏟除。若我猜的不錯,公孫康反應過來之後,一定會有所行動。我不希望這場戰事拖延太久,遼東之戰必須要在開春之前結束,我不希望因為戰事而使來年開荒受到影響。”

就在這時,卓膺從飛廬匆匆跑來雀室。

“公子,剛得到消息,管承出動了!”

“哦?”

司馬懿聞聽,頓時精神一振。

“管承出動了多少海船?”

“共五艘海船,約兩千海賊。”

劉闖眼睛一瞇,輕聲道:“這幾乎是傾巢而出了啊……很好,繼續查探,另外盡快通知伯侯,命他務必見到海賊之後,務必將其拖住。我等未曾合圍之前,絕不可使用拍竿暴露行藏。”

“喏!”

卓膺領命而去,劉闖的目光先落在司馬懿身上,而後又向薛文看去。

半晌後,他沈聲道:“元代!”

“喏!”

“便由你來指揮此次海戰,為你父報仇雪恨。”

薛文身子一顫,露出激動之色。

他深吸一口氣之後,努力把情緒平定下來。

“公子放心,文必不放過那管承狗賊!”

薛文雖然年輕,而且從沒有做過海賊的經驗。可他畢竟出生在郁洲山海賊的賊窩裏,對於海戰指揮並不陌生。哪怕當年薛州為海賊時,主要是襲掠沿海,登陸作戰。但對於如何在海上交手,經驗也非常豐富。東漢末年時期的海戰,特別是大型船只的海戰,主要是以沖撞和接舷登舟為主。如何在海上航行,以何等方式進行碰撞,又該以何種方式登舟作戰。是這個時代海戰的主要模式。如果單純以海上航行的指揮技術來說,薛文也算是子承父業。

對於這場海戰,薛文早就等待多時。

而今劉闖下令命他指揮,薛文這心中,自然是萬分驚喜。

“表兄,元代他……”

司馬懿有些緊張,畢竟薛文的年紀不大。他不太放心。

若這一戰是甘寧或者周倉來指揮,司馬懿會非常放心……可若是讓薛文來指揮,未免有些莽撞。

劉闖笑道:“仲達放心,我相信元代這個時候,比任何時候都會清醒。”

遼東風雪,已經停止。

伴隨著襄平被攻占。遼東郡突然間變得極為平靜。

公孫康沒有立刻發動反攻,在西安平按兵不動。一股暗流,在遼東大地湧動……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平靜必然無法保持太長時間。公孫康一定不會坐視劉闖占領遼東,必然會有所舉動。

其實,公孫康的舉措,大體上能夠猜測出來。無非是聯絡高句麗和扶餘國聯手夾擊。

這也使得,遼東各縣沒有立刻做出回應,而是等待著公孫康接下來的行動。

倒是淳於瓊感到非常惱怒!

他覺得,他那顆純潔的心,受到了劉闖的欺騙。

你既然要去遼東,何苦在遼西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還險些把整個幽州都卷入其中?

可是,他偏偏又對此無可奈何。

公孫度被俘。襄平失守,實在是太過突然,根本沒有給淳於瓊以反應的機會。

等他得到消息的時候,劉闖一半兵力已經進入遼東。而這時候,醫巫閭山的蘇仆延和樓班又跳出來旗幟鮮明的表達了對劉闖進駐遼東的支持,讓淳於瓊頓時明白:他已經失去了打壓劉闖的最佳時機!

這時候,就算讓蹋頓再出兵。恐怕蹋頓也不會願意。

畢竟此前淳於瓊是幫著劉闖打壓蹋頓,蹋頓這心裏又怎能舒服?

如果沒有蘇仆延的事情,說不得蹋頓還會聽從命令,尋劉闖的麻煩……可正是蘇仆延樓班的表態。令蹋頓也不禁感到棘手。他也不知道,若這時候再出兵,蘇仆延和樓班會是什麽態度?

劉闖入遼東,使得蘇仆延和樓班堅定了立場。

陽樂會商,使得蹋頓和袁氏生出間隙。

反過來,劉闖又利用蹋頓和袁氏以及蘇仆延等人之間錯綜覆雜的關系,完成了在遼西的制衡,同時還對遼東進行了威懾。總之,劉闖在遼東大地上一個一石三鳥的布局,使得他在遼東已穩住腳跟。淳於瓊雖有心要教訓劉闖,可一來劉闖已穩住局勢,二來伴隨袁曹之戰即將開啟,淳於瓊也不得不忌憚三分……因為他也不知道,若他出手,劉闖會是個什麽態度?

一俟他再次挑起幽州動蕩,淳於瓊也承受不起。

所以,淳於瓊只能咬牙切齒,將心中這份怒火壓制起來……

渤海海峽,東接黃海,西聯渤海,是渤海和黃海的天然分界線。

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形成船舶可航行的水道,以及與外海域連接的通航航門。在後世的華夏版圖上,渤海海峽位於雄雞咽喉處,被遼東半島和山東半島成c型的海岸,三面包圍。

風雪過後,陽光明媚。

兩艘千石海船,正沿著渤海海峽緩緩航行。

從海船上插立的旗幟來看,是兩艘商船……海船行駛非常緩慢,看得出海船上裝載的貨物,應該是極為豐厚。

杜畿立於雀室,舉目向海面眺望。

這也是他歸附劉闖以來,第一次獨立指揮兵馬。

他心情有些緊張,同時又有些興奮。

多年來,他經歷太多磨難和挫折,原本已經是心灰意冷,卻不想還有機會,能夠率領兵馬。

這一次若能把任務完成好,相信用不得多久,就會得到劉闖重用。

不管他以前是怎麽想,可現在。他卻是信心十足。

深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氣,杜畿握緊手中寶劍。

就在這時,忽聽飛廬傳來一陣驚恐叫喊聲:“杜先生,醜時方向,有海船逼近。”

杜畿身子一振,立刻將心思收回,快步走到欄桿旁。舉目觀望。

海平線上,出現了五個黑點。

雖然還看不清楚形狀,但可以肯定,是海船向他行來。

杜畿穩了穩心神,高聲喝道:“不要慌,繼續向前航行……傳我命令。準備好狼煙。

另外,拍竿手給我隱藏妥當,沒有我命令,不得擅自出擊。咱們繼續前進,繼續前進,休要理睬。”

“喏!”

甲板上水手,齊聲應諾。

兩艘海船繼續沿著既定航道行進。

不過。那五個黑點卻越來越清晰,五艘巨型樓船在海平線上揚帆逼近。

“是東萊賊!”

當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有水手大聲叫喊起來。

船上,一陣慌亂。

杜畿卻嘴角一撇,喝令道:“別慌,別慌,都給我穩住。”

他命令海船加速航行,而那五艘東萊賊海船。也隨之提速。雙方的距離,也隨之變得越來越近。就見五艘東萊賊海船乘風破浪而來,大有將海船撞沈的架勢。與此同時,海船上的海賊,也清晰可見。

嗡!

一蓬箭雨襲來。

這也是海賊最常用的手段。

缺乏遠程攻擊的手段,海船上的海賊,多以弓箭襲擊和威懾。

杜畿連忙命人。在船尾方起狼煙。同時不斷催促兩艘海船加速,遠遠看上去,好像是驚慌失措。

管承,站在海船甲板上。露出一抹冷笑。

“兒郎們,給我撞上去,準備接舷登舟……傳我命令,凡率先登船者,賞十金。”

東萊賊立刻發出一連串歡呼聲,海船揚帆,再次提速。

海船越近,杜畿越變得越來越冷靜。

他繼續下令向渤海灣內行駛,遠處,以隱隱看到有狼煙沖天而起,他立刻大聲喊道:“調轉船頭,給我迎上去。”

兩艘海船突然間停下,在海上打橫。

與此同時,船上豎起三具拍竿,拍竿手在令旗的指揮下,迅速填裝上火油罐。火油罐外部,全包裹著幹草。有拍竿手點燃火把,把火油罐點燃,只聽杜畿一聲喝令,兩艘船六具拍竿立刻投擲出六個巨大的火球。拍竿的有效攻擊距離,大約在三百米內。只聽轟轟兩聲,兩個火球擊中一艘海船,火油罐碎裂,裏面的火油遇火,立刻熊熊燃燒,並迅速蔓延開來。

管承乘坐的海船,並沒有沖在最前面。

眼見對方突然發動攻擊,竟然投擲出巨大的火球,並且擊中己方船只,讓他不由得一怔……

怎麽可能!

管承的臉上頓時流露出駭然之色。

這還有三百米的距離,對方如何能投擲出這樣的武器?

難不成,那海船上還裝備了發石車不成?

不過,沒等他反應過來,卻見後方海島的背後,繞出三艘海船來。

那船頭上插著飛熊大纛,管承對此並不陌生,一眼就認出,正是劉闖所部……

“不好,上當了!”

管承激靈靈打了個寒蟬,頓時冒出一身冷汗。

不過,當他看到對方也不過只有五艘海船的時候,便立刻放下心來。

“給我裝上去!”

沒等他喊聲落下,遠處杜畿的海船突然調轉船舷,六枚火球再次騰空而起,其中四枚火球便擊中原先那艘已經被擊中的海船。火勢轟得一下子騰起,整艘船瞬間被大火吞噬其中。

船上的海賊,瘋狂從海船上跳入大海。

不過,杜畿海船上的水手,卻沒有就此放過對方,隨著海船再次調轉,一排弓箭手出現在船頭甲板上。

“放箭!”

嗡,一排箭雨射出,海面上回響起一連串淒厲的慘叫聲。

與此同時,從後方包圍過來的三艘海船,也發射出九枚火油罐。九個巨大的火球,猶如九輪驕陽墜落海面,其中七個火球擊中距離管承座船不遠處的一艘海船,頓時火焰蒸騰,濃煙滾滾。

雙方尚未交鋒,東萊賊已接連損失兩艘海船。

管承這時候也驚呆了,站在雀室中,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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